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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ngib tienˊge kiˇngien suˊ
文｜謝沛瑩 攝影｜林科呈
走近剪紙老師邱玉雲的工作室，馬上看到一張精巧可愛的紅色剪紙，在門楣上隨風飄揚。「這張五福符是舊的，忘記收了。」 邱玉雲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明，舊年臘月三十貼上的五福符，抵達新年的除夕時，就得換新。而那不僅僅是紙張的更迭，也是當下心之所願的重新盤點。
敬地祭天的心意集結
「其實年節的五福符，就是六堆客家版的春聯。」邱玉雲笑著解釋，確實，同樣使用大紅紙、張貼於家屋大門，也同樣承載著滿滿的新年祝福。舊時一般張貼五張，正中間定為八卦圖，用來鎮宅擋煞、避邪祈福，兩旁再貼上以福、祿、壽、喜為主題的圖紙；若大門較窄，則貼三張也行。 此外，窗戶及畜舍門口也會各貼上一張。
而關於五福符當初流傳於六堆的緣由，邱玉雲曾聽她的剪紙師傅說，是客家的先輩渡海來台時，秉著對天地的崇仰、敬畏，加上生活艱困，在看見漢人販賣春聯時，便依樣畫葫蘆地用紅紙模仿。然而，彼時先民大多不識字，於是，便將心裡的祈願轉化成圖案剪在紙上。
五福符的原型或許只是一條紅紙上的幾個缺口，代代累積之下才逐漸發展出圖騰，更因應各種場合，使用代表不同意涵的顏色及圖樣，譬如年節使用紅底、喪葬為黑白；祭祀則使用五色——紅色與橙色代表感謝和祈求，黃色用於祭祖，祭天、 敬地則是藍跟綠色。繁複多元的組合運用，簡直是吉祥符碼大補帖。
滿載祝福的符碼
身為客家媳婦的邱玉雲說，當年會迷上客家剪紙，就是被客家人轉化意象的細緻想像所深深吸引；整張圖紙不見文字，但豐富的意象組合起來，卻像一篇詩意馥郁的散文。例如八卦圖上通常能看到香爐、蠟 燭、屋簷、門，確實地把安宅避煞的目標濃縮在一張紙上。另外，蝙蝠、福菜代表「福」，長 壽 草、壽桃意指「增壽」，鹿則祈求加官進祿。
除了意象，還有修辭。嫁娶用的圖案會刻意剪得較活潑；祭祀用的五福符通常會剪入更多元素，「總之你想得到的都剪下去」；殤葬用的五福符甚至將法輪、聚 氣、歸元等靈性概念轉喻為輪廓優雅的圖騰。而這些五福圖的圖騰剪在紙上、貼在門上，就成了五福符。
在過去，五福符的技藝只傳給有點身份地位的人，而祭祀用的五福符更是只有耆老或具威望的男性才能剪（邱玉雲可能是唯一會剪祭祀圖的女性）。但相對地，創作層面就不如此保守，只要掌握基本元素，構圖及呈現其實沒有限制，甚至上頭的祈願還能客製；「譬如希望事事如意，就剪個事事如意。有多病小朋友的家庭，就剪祈求健康。」這樣貼近生活的剪紙，就有賴長輩平時對家族狀況的細心觀察。
圖樣寫成的散文詩
紙上的圖樣和隱喻排列組合，就像一首心照不宣的散文詩，剪一點快樂、一點聚財、一點伯公保佑、更多的福氣，圖面越細緻、意念越澎湃。這些圖騰不僅連結家與神明、且同時滋養著深刻的客家底蘊。 近年來，邱玉雲也嘗試創新，為這座寶藏 增添當代多元社會的活力。比方說，公開 授課、廣招學生，而她也因應孩子的天主教跟基督教信仰，試著以十字架跟鴿子為元素剪出窗花。
五福符雖然參與客家人的祭儀與信仰， 但與其說其承載神力，更像是滿載著文化、歷史、還有長輩的關懷與祝福。像是一張通往幸福的密碼圖，紙上的孔洞是開向希望的窗，讓光透進來，也讓風能將美好的祈願托起，揚上天聽、吹拂人間。不過信者恆信啦，邱玉雲笑著補充；「我也常常覺得，我剪給小朋友的加官進祿圖對他們考試很有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