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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gˊ ginˊ do senˊ fad ginˊ ngiam tungˇ xiˊ kiuˇ ge gien zugˋ ngiˊ ngienˇ
文 林民昌|攝影 PJ Wang
在新竹長大的建築師鍾心怡,二十年來參與了從新竹、馬祖、金門、桃園、新北市、基隆、雲林、台南、高雄到屏東等地無數的老屋調查研究、設計監造及工作告書。在奔走的過程裡,踩的是客家人勤奮的足跡。
Q1說說看你的客家生活經驗?
我從小在新竹芎林的山間長大,當地各戶人家的伙房屋,都沿著比溪水水面稍高十幾公尺的山邊而建。我們祖孫三代同住在其中一戶伙房屋裡,橘子園就是宅後的山林,家裡整天講的都是客家話。我會和其他孩子一起下到溪邊玩水、捉魚蝦,與自然環境十分親密。
直到高中時到新竹市唸女中,借住在爸爸好友家,因為他們是閩南人,我才漸漸遠離全客語的生活環境。我對客家人的記憶就是節儉、勤奮、停不下來;像我阿婆,在一般農事、家事做完後,會將一時吃不完的蔬菜拿去晒亁或醃製,時時手上都有事在做。我和她在這點超像:閒不下來。
Q2身為新竹客家人,為什麼現在卻在台南生活呢?
我從中原大學建築系畢業後,在老師的推薦下到台南唸研究所,以深入瞭解台灣常民建築的各種語彙。我和台南的第一次接觸,印象最深的是火車過了彰化後,窗外躺著一片平坦廣闊的平原。我小時候住丘陵之間,沒看過地勢可以平成這樣。
畢業後,就回新竹開業。後來因為成大研究所指導老師徐明福鼓勵我回來唸博士班,而我先生也剛好離開宜蘭的工作,兩人都覺得台南步調慢慢的,很有時間和歷史感,是我們共同都喜歡的、成為第二故鄉的地方,便在台南建立了新的工作據點、一住十幾年到現在。
Q3你對「老屋」的想法是什麼?
雖然我從小就在老屋裡頭成長、生活十數年,但卻是到了唸大學、研究所、進行老屋調查、瞭解台灣老屋建築語彙後,才重新建構起相關知識,進而發覺這些建築語彙早就深植在我曾有的日常生活經驗和記憶中。
從就學期間到畢業後自己開業,參與愈來愈多的老屋研究及整修案後,我的重心也慢慢從公共工程的建築規劃設計,轉移到古蹟修復及家戶民宅的設計。因為先生喜歡作住宅設計,在設計過程中有趣的地方,是需要與業主大量溝通、彼此瞭解。過程耗時雖久,但卻能確保我們的設計符合業主本身的生活需求也融入周圍的空間環境,可以陪伴他們住上一輩子。每間房子都有它自己的生命歷程,都在講述住在裡面的人們的故事,就跟老屋一樣。
Q4在修復老屋時,必然會碰上工法已經失傳的問題,你是怎麼解決的?
台灣的建築業很發達,像我爸爸就是建築設計師,在台灣快速發展的年代需要像他那樣的工作者來迅速滿足造屋需求。後來,新竹自家老屋要整修時,爸爸同意我的建議,以傳統工法作修復,好讓阿婆重溫她習慣的生活空間,也保存了爸爸小時唸書的房間。當時的屋頂是以傳統瓦片堆疊,若按原工法修復不僅費時又費工,且不容易找到會作的匠師,故本想採用鐵皮覆蓋,解決漏水的問題。
爸爸剛好有一位好朋友傅明光司阜,「司阜」是對具特殊工藝的匠師尊稱,我碩士論文研究過傅司阜,知道他受過傳統建築技藝的訓練,便請傅司阜以客家傳統的舖瓦技術,舖設會呼吸的屋頂;他獨到的技術,完全克服我們對屋頂會漏水的疑慮。傅司阜就像是一本傳統建築技藝的教科書,不管是泥水、瓦作,就連大木、彩繪、剪黏都難不倒他,後來也處處向他請益。
Q5聽起來傅明光是一個狠角色!
是,很厲害。
傅明光司阜從16歲拜師學藝至今80多歲,仍每天在屋頂上工作。但我也想提一下他的太太傅羅瑞蝦,他們夫婦可說是客家夫妻的典範。傅司阜一輩子的工作都有太太陪伴,她能讓工作效率加倍。而且傅司阜接工作,一定只接可以當天來回的距離,因為錢要賺、家庭也要顧。還好近年古蹟修復及老屋風潮起來,得以讓我們後輩發現他的蘊涵。
傅明光司阜在2016年獲得了文化部頒發的人間國寶,算是為他一身本領定錨。我也鼓勵他開設傳習班,希望將技藝傳承下去。他一開始不太願意,一直到去年首肯。去年底在文化部及新竹縣政府文化局的協助下在新瓦屋開辦了瓦作傳習課,他收了十一位徒弟,現在常會主動跟我說,「這些徒弟很認真、肯學、很好。」這讓我更有信心,也相信傅明光能將一身的文化手藝留給未來的台灣。
一件與客家連結的物件
菜脯
在我輩長大後,阿婆把農事收成當成維繫家族感情的媒介,每當我自外地回家,她便去摘蔬果或做些醃製品讓我帶回去,這罐就是她親手做的陳年老菜脯,要我帶到台南慢慢吃。
這罐老菜脯是在老家的禾埕上晒乾的,丟幾片到雞湯裡,就能把兒時氣味記憶召喚回來,可以說濃縮了我們數代家族在芎林生活的日月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