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angˋ kiu vanˇ kiu,loˋ dungˊ xiˊ ge xinˊ senˊ miang ——hiugˋ HEN fi guˋ vud songˊ hangˇ qiˇ hiugˋ ngiˇ
文|陳姿樺
攝影|吳宗鑫
旭HEN惠古物商行在社群上的第一篇貼文,是在2018年,內容說明旭HEN惠的由來——由徐旭儀、老婆與女兒的名字組成。那時像是紀錄興趣般偶爾發些老件,黃銅扣鎖、老工具箱,各有韻味。
直至兩年多前,徐旭儀因疫情失業,恰巧碰上從事木雕的父親須搬遷工作室,回家幫忙。那陣子,陪著父親清出一車又一車的傢俱與古物,徐旭儀像是發現了一座寶山,便問父親:「我可以賣賣看這些東西嗎?」父親說好。於是,旭HEN惠古物商行終於正式上架了第一件商品。
寬廣的工作室,兩年來被持續收入的老傢俱與舊物件堆得滿滿的,早期的菸酒櫃、懷舊感的菜櫥⋯⋯一件一件都在等著被修復,或是被賦予新生命。工作室裡有一間屬於徐旭儀的小辦公室,裡頭收藏的物件數量驚人,訪談間他不時從四處挖出來和我們分享,每一樣物件,他都記得它們的來源與故事。
物件承載的那些事
在現今強調易於汰換的消費型態中,徐旭儀卻很早就對購買行為有所堅持。大學時期,開始有了環保與惜物的意識,力行減少消費和垃圾產出,「後來東西越用越久,才發現那個物件呈現出來被使用的感覺很棒。」他拿出隨身帶著的鋼筆與皮件,手指著黃銅與皮革上的色澤變化,時間與生活著實留下了痕跡。
對徐旭儀來說,物件承載時間,也保存了人與人的連結。他望向辦公桌細數,桌上的墨水是哪個朋友送的、旁邊的文具是在哪間店購入的、掛著的擺飾又是誰親自做的,「在使用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他們。」
這兩年,徐旭儀也開始試著動手做些東西,從煮咖啡的酒精燈、鋼筆的筆套,到裝咖啡豆的木雕湯匙,即使這些都是可以輕易在市場取得的物品。他說,自己做的總是比較有感情,也比較不會隨便丟棄,「我也希望自己之後的生活是,我知道我用的東西是誰做的。」
修舊如舊的手藝
現在,徐旭儀除了經營旭HEN惠古物商行,也和父親學習修復傢俱。父親徐國聲是竹東地區知名的木雕師傅,而訪談間每當提到父親,徐旭儀也總喚他師傅。
從小對父親的印象,是時常在工廠待到深夜,且總是專注於手上工事的模樣。徐旭儀的語氣裡是真誠的尊敬,「嗯,他很厲害,他很享受製作這些東西的過程,而且他非常樂於接受挑戰。」他常問父親這東西還能修嗎?「他都說:『可以啦可以啦!』」隔天真的修好了,還修整到連客人都看不出痕跡。
「師傅跟我說『修舊如舊』,你修老東西,就要讓它看起來是老東西的樣子。」修復先得要挑到合適的料子,再分析原先師傅使用的工法,然後判斷傢俱會如何被使用,並依此製作合理的色澤變化。有時光是挑料子就得耗上半天,後續如何讓舊物呈現應有的舊,徐旭儀說這事他做不來,但父親總能辦到。
「我喜歡老東西應該就是喜歡這些吧,以前師傅做東西的心情,就是希望可以讓你用很久還可以修復,用到下輩子繼續用。」修復這事徐旭儀還在學,但旭HEN惠古物商行,已經讓這些古物傢俱觸及過去接觸不到的客人,也讓父親的手藝被更多人肯定。
用自己的語言生活
在外工作了好幾年,現在回到竹東,且和父親一起工作,徐旭儀總是很感謝。但也是真的回來生活後,才發現在他離開的時日裡,有些重要的事正在消失。
「我在外面很少能有機會講到客家話。但回來竹東,無論是去便利商店、去郵局、去麵攤買麵,對方都會很詫異說:『你講客家話喔!年輕人會說客家話?』這個讓我很害怕,我40歲了,我不會講客家話,那我的小孩怎麼辦?那是不是客家話以後就沒有人會講?」是什麼時候開始,大家自然地接受了客家人不會講客家話這件事?徐旭儀很驚訝。
但就像是他選擇堅持惜物的生活方式那樣,徐旭儀也珍惜自己的母語。儘管剛回來時,他也曾發現自己忘了某些單字,但生活在竹東,他能一點一點地學回來。語言召喚著根本與認同,記得我是誰,如同他修復舊物,珍惜事物的源頭與本質。徐旭儀知道這會值得,也應該去實踐,「我是客家人,我本來就應該講客家話。」
✿ 一個與客家羈絆的物件——大菜(芥菜)
過年的時候,家裡的長年菜一煮就是吃一整週,但徐旭儀並不嫌膩,那象徵著過年與家人團聚的連結,因此想起大菜總是開心。而大菜不只用於長年菜,還能製成鹹菜、福菜,每當冬天結束、大菜採收完後,路上便會開始瀰漫著曬大菜的味道,也就成了故鄉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