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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于念平
攝影|李維尼
對每位設計師而言,設計的歷程皆有其獨特的意義與開始,而雖然設計的工作是圍繞著客戶的需求做創意發想,並在其中創造自身的風格與手勢,不過它有時更可以是生命經驗交織與擴展的時刻。
平面設計師吳建龍和他的工作夥伴因接下《醃想AM XIONG-客家醃漬再想像展》的機緣,透過「未來」的概念重新想像客家的飲食文化,並在工作過程中,意外打開了一條通往自身文化記憶的蟲洞,重新認識與感受客家身分認同。
設計師的魔法:如何將抽象氛圍轉化為圖像
穿過午後正在開張的食物攤販,來到隱藏於通化夜市裡的設計工作室blob club,換上奇形怪狀、不見得成雙的軟拖鞋,一抬眼頓時被各式主題的公仔圍繞。這是設計師吳建龍與夥伴畢展熒創立並與夥伴們一起打造的,充滿視覺刺激、讓玩心透過合作實現的天地。
回想最初做設計的體驗,第一個躍入吳建龍腦中的是做T恤。「從畫圖、印製、調整並完成作品,到最後突然在路上看見有人穿著它,這個感動我永遠不會忘記。」對吳建龍來說,設計始於需求,而設計衣服的過程讓他發現自己能夠滿足別人的需求、能夠給予。
當進入下一個平面設計的階段後,吳建龍專注的點則始於開啟合作時,腦中迸發的「好玩」想法。例如專輯封面設計,和歌手與團隊討論時,眼前出現的人、交流時的觀察、音樂的特質等,皆是他與團隊發揮的素材。
例如在為「滅火器 FIREEX」製作《家和萬事興》這張專輯封面時,吳建龍與團隊從「一家子一起吃頓飯」的想像,進入經典台菜的擬人化,並邀請輕黏土和毛氈藝術家共創可愛公仔,組合成台菜一家人。這樣腦洞大開的另類溫馨畫面想像,與滅火器透過龐克曲風訴說家庭情感的氣味不謀而合。
為饒舌歌手高浩哲的專輯《永劫輪迴》設計裝禎時,則以專輯的主題出發:「他的創作概念是批判並重新審視宗教信仰,所以我們就用了蓮花、紅線等元素,並在歌詞本上以助燃的化學試劑讓歌迷真的可以把它燒掉(燒出一個形狀)。」
不只做設計,疫情期間孕育的跨國計劃
疫情期間,吳建龍與其他夥伴們也發展出另一個「side project」:首都銀樓。「因為我的室友是DJ,我們在疫情期間悶壞了,就開始想做點好玩的事。」對吳建龍而言,封城讓他更重視國際交流與設計的跨領域應用,於是這項計劃包含了設計、音樂、派對活動策劃等,讓不同族群的受眾透過視覺藝術和現場活動交會。
至於為什麼叫「首都銀樓」呢?吳建龍說:「通化街很多銀樓,首都又很台北,結合起來就是很氣派的台!」
因《醃想》視覺設計而橋接家族飲食記憶
而帶著這種隨性玩心的blob club團隊,遇上浪漫台三線的食物設計展《醃想AM XIONG-客家醃漬再想像展》,會有什麼火花呢?
這個案子的主要共創夥伴蔡偉群,其實也是客家人,從小在屏東六堆的客庄長大。蔡偉群和我們分享:「家裡是做喜宴的,我以為我對客家飲食文化很熟悉,做展覽時去進行各種視覺、脈絡的分析與考究,才發現客家菜隔一個城市就有新的模樣。」對吳建龍和蔡偉群來說,這次的體驗「熟悉又陌生」。雖然小時候餐桌上常出現大芥菜,但是北部客家的包心芥菜他們則完全沒看過。而從飲食的考察,又再連結到文化記憶的探詢。
蔡偉群回憶道:「雖然我奶奶會說四個語言(客家話、閩南話、國語、日語),不過小時候奶奶和母親都不太跟我說客家話,而且母親煮飯的習慣也會將閩南元素融入客家料理,或是取在地漁港的材料入菜。」在這次工作的田調中,都是客家閩南「混血」的兩人才逐漸發現兩個族群之間的關係。
由於這樣的文化混合,吳建龍說:「父執輩已經不太與我們聊傳承,小時候生活裡的『客家』的元素,對我們來說都是理所當然,是透過食物設計展的工作,才有機會再次理解。」
對於客家,他們說:「也許用『認同』這個詞有點太強烈,比較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帶著回憶觀看。」也許這是為什麼做《醃想》時,他們第一個想到的主題是「未來」。醃漬物封存了時間當下的元素,為了未來的自己或親愛的人們可以再次享用,即使其中訊息已轉化成別的味道,但這些「再想像」的過程,不也是一種文化延續的可能面貌嗎?
一件與客家羈絆的物件
父親的 CD
吳建龍對他父執輩的惜物性格印象深刻。他的爺爺從前在桃園中壢市開酒店,當時酒店使用的、印有商標的碗筷餐具都被好好保存下來;而父親的CD收藏不管過了幾年也都像新的一樣:「我也遺傳到不喜歡丟東西的性格,收藏的公仔從來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