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n dabˋzongˊbogˋkied
cai「ziinˊziinˊxiongˊkamˊboˊliˇngienˊgiu soˋ」
boˋliuˇsiiˇtungˇgongˊge iong eˋ
訪問 Ani Syu|訪談整理 徐曉羚|攝影 KRIS KANG
大學讀建築、研究所一頭栽入新媒體藝術的張博傑,而今峰迴路轉擁有了自己的工藝品牌——「真真鑲嵌玻璃研究所」,也以此開展出一年一檔的個展。「因為有一年想做有關玻璃的藝術裝置,學習了鑲嵌玻璃工藝。結果做著、做著,發現了某種程度上,我很喜歡『勞動』這件事情。」他笑著解釋。
從當代藝術轉向到工藝領域, 兩者最大的差別是什麼呢?
當代藝術,像我的「Google」系列(以 Google Images、Google search、google map 創作),那些是屬於概念性的,是一個點對點之間的連線─ 我的腦袋透過我的工具,去純粹地表達出來;然而,世上很多事情其實是立體的、無法靠邏輯去回應,所以人身上有很多感官去感受世界、有過往記憶可以作為對應,但這需要時間,以及一個勞動的過程去消化,對我來說那就是工藝製作。此外,當代藝術不需要以販售或是市場性為重心,可以比較自由地去定義概念;那鑲嵌玻璃的這個工藝品牌我想做幾件事情:第一個,帶出這個工藝的價值、快失傳的價值,第二,是玻璃本身作為 記憶的載體,然後還有美學,就這麼簡單。
接續著說,那你是怎麼下定決心發展品牌呢?
一開始我並沒有打算發展成品牌或是商品去販售,因為所需的時間成本太大了,比如陶藝可以灌模、木作可以雷切,但鑲嵌玻璃從切割、焊接、打磨、打蠟,都是純手工,不太可能大量複製的。 所以起初我只是想透過這個過程來療癒自己。你如果有做過手作的東西,例如打掃家裡,你可能身體在動、但腦袋在想別的事,打掃乾淨之後,常常就會覺得好像可以開始認真面對現況;或是整理時,某個記憶物件被找尋到,就會再度回想過去還沒解決的問題。我記得當時我做完了第一盞燈,就覺得好像有一個力量無法言喻,而且感覺那是一件很值得去分享的事情,所以就開始了一系列的超展開。
為什麼「真真」的燈具作品都沒有名稱,而以編號呈現?
閱讀燈具的時候,你不需要聽很多論述,我反而會喜歡觀者先很表面地說:「哇,好漂亮!」,接著發現「原來是這樣做的!」然後開始想認識背後的過程。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心思去想「原來錫是這樣焊接的」等等,可是我可以用這個方式偷渡進去,我稱之為「偷渡」(笑)。而編號的好處是,把燈的感受留給收藏它的人去詮釋,我不應該賦予它,我的角色是退位的。
談到角色,品牌主理人與過去藝術家的狀態好像很不一樣,很好奇你如何定位自己現在的身份?
我覺得好的藝術家是像建築師一樣的角色,全部的東西都是材料,你只是把它組合成語言而已,所以其實我的經歷會讓我沒有那條界線,我是做燈的工藝師、藝術家還是主理人,對我來說不是問題,因為重要的是「我要說哪一句話」,只不過這個品牌目前聚焦於鑲嵌玻璃的創作。
請聊聊最近在三徑就荒的個展,這次想說的話是不是跟「時間」的課題有關?
展名「抵達於光的前方 A TIME TO LIGHT」有很多不同的含義,靈光、光,或者也可以解釋成「時間變得輕盈」等等。而這個題目我想說的有兩個含義,一個是抵達於被照射的燈的前方;另外一個,是光還沒抵達物體之前,會有一段超越光的速度的時間和想像空間,比如說記憶、或是無法描述和未知想像。我們工作室計劃每年只有一次個展、說一句話,而這次用了很多從歐美進口到台灣的早期手工玻璃,那是過去材料店專門提供給鑲嵌玻璃工藝者使用、但到現在都沒有賣掉的庫存品。手工玻璃它是不均質、有瑕疵跟氣泡的,而且每一片年紀都比我們大,就像在跟記 憶、過去的時間對話。
身為苗栗的客家人,你如何看待自己的客家身份呢?
我老家是冰店、高中之前都在苗栗,後來北上讀復興商工,所以其實很早就離開家裡。但有些時候因為離開,反而會更思考過去發生的小細節,比如以前學校外面就是田、山、霧氣,我後來才發現自己很需要那些東西。有一些人說,「你都是用廢棄玻璃做創作,很客家、很節省噢!」 可是對我來說,鑲嵌玻璃是很珍貴的東西呀!我常常想,我們上一個世代的人或上上世代的人,他們的環境、時空背景不同,所以節省是一種生活智慧。一般對於客家的印象,或許是之前就留下來的,到了我們這代,應該去找尋一個新的模樣,是符合時代正在討論的東西,而我們所做的所有事情,其實也都是在統整台灣的模樣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