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ˋhiongˊcung zogˋnginˇsenˊlamˇtuˇ, panˇsiiˊiˇiung tung fa inˋhiˋkiung minˇ
楊梅
文 梁雁|圖 盤思妤
動畫影片中,絢爛的光影交疊閃爍,隨著故事演進,觀眾很容易就被片中表達的情緒,喚起心中最深的情感。動畫導演盤思妤的作品就是這麼有魔力,她未滿三十歲,正式入行不過五、六年,曾憑藉大學畢業作品〈霓虹〉拿下多項設計大獎,隨後更參與許多重要的動畫製作。不過,如今當她談起作品、談起人生,仍懷著一絲靦腆和純真。
剖析內心產生共鳴
「其實我不太敢看從自己身上拿出來的東西。」對盤思妤來說,回頭審視自身的作品,總是難以避免害羞的心情,因為作品內容呈現的就是一部分的自己。她習慣在製作一部作品前,先剖開自己的內心,把自我的情感和想法與團隊討論,進而產出引起共鳴的動畫片。
興許是自小成長於客家庄,盤思妤就跟大多數的客家人一樣,多以較含蓄的方式表達情感,然而當來到藝術創作這個場域,要將抽象的想法鋪陳於作品之中,就得對外攤開這些情緒。雖然這個過程苦澀,帶來的成果卻無比甜蜜和溫馨,「做動畫的人,很少直接接觸大家的反應,但有次在展覽上,有個女生看完我們的作品之後在哭,還跑來跟我說她的感受。那其實是作品最大的回饋,因為當初是做很個人的東西,我從沒想過能引發大家的情緒,當知道有人跟你有一樣的共鳴,就能得到安慰和理解。」
而在盤思妤的團隊所製作的作品中,也不難發現汲取本土生活樣貌的痕跡,像是夜市撈金魚、傳統冰店和老公寓花磚,都是台灣人最熟悉的場景。盤思妤認為,台灣的文化輸出偏少,尤其在製作動畫這一塊,多數創作者傾向日式或歐美元素,很是可惜。「我們做得跟歐美 一樣,卻不可能比歐美更好。」她強調,比起模仿,不如抓緊想傳達的核心想法,就算外國人沒有接觸過台灣文化,也能在理解作品概念時,更認識台灣。秉持著這個製作理念,盤思妤的團隊的確獲得不錯的迴響,「曾有韓國音樂創作者跑來問說,能不能將我們的動畫放入他們 MV 製作的一部分,我想這就是所謂『越在地越國際』。」
孕育畫筆的親情與鄉情
盤思妤對在地文化和生活的敏感度,來自於從小在楊梅客庄成長的經驗。盤姓本就是台灣少見的姓氏,盤思妤的家族成員幾乎都相鄰而居,與親戚的孩子互相串門子,大人小孩聚在一起包鹼粽、做酸菜,是她最美好的童年回憶。
「我其實不是特別喜歡吃粄條和鹹湯圓,長大後卻特別懷念粢粑, 因為台北都買不到真正的『客家口感』。」盤思妤笑著說,直到高中、大學去都會區求學,才發現不是每個人都聽得懂客語,鄉間的生活經驗原來這麼特別。「我像野孩子一樣騎單車在田野間狂飆,還被狗追過,有時候會拔路邊的花來玩。這些感受是我後來做動畫的元素。」
除了生活上的經驗,盤思妤也受益於父母無拘束的教育方式。孩童的時候,盤思妤就很愛趴在地板上畫畫,雙親見她愈畫愈有意思,就不似傳統家庭對子女的選擇有所限制,反而送她到畫室接受正式的訓練。平常,有美術底子的父親,也會帶幾個孩子去看展覽、到戶外玩耍,子女們自然而然培養了豐富的美學概念。
新的動畫故事:返家
製作以楊梅為藍圖的家庭動畫短片,一直是盤思妤的口袋計畫之一,然而現階段的她卻還沒有準備好著手,因為每做一部作品,都是一場解決情感衝突的任務,唯有真正鼓起勇氣面對心中的困擾,才可能將之轉化成作品。面對既熟悉又陌生的家鄉和家庭,盤思妤認為自己還需要時間重新體會和認識他們,不論是在離家求學工作七、八年之間楊梅的改變,或是作為女兒與家人之間的相處落差,都得慢慢地去品嚐和接納。
「動畫是要解決人跟人之間的事情,並用畫面把它記錄下來。」盤思妤說,藝術這條路有非常多選擇,而動畫片能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讓成年人和小孩都有機會藉由畫面和劇情得到療癒,但前提就是創作者自己得做好準備。
最近,盤思妤回到家鄉定居,她打算從零開始體驗自己生長過的地方。雖然新冠肺炎疫情讓她暫時出不了門,但在家與自己對話、整頓心情,偶爾跟著媽媽學做菜,反而發現新的情感火花。盤思妤保有「初心」地在家鄉開拓新生活,也為接下來的作品鋪展新的足跡。